那人清醒几分，看着眼前的一切，脸上显示出一种后怕来。

这样的神情落在何斯明眼里，几乎将他仅存的智寸寸撕裂。

他看得出，这个人在最初的担心过后，眼里透出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。

重卡司机在庆幸自己没事，可他的亲人却在里面，还在等着救援人员带出来！

傅嘉延走到何斯明身旁，一张俊脸上满是寒意。

他趁着警察拦着何斯明的时候，走到重卡司机面前。

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：“从现在开始，你最好每分每秒都在心里祈祷她们没事。”

“要是她们死了，我会用尽所有办法要你的命，我发誓。”

他冰冷的声音将重卡司机的智全部拉回，哪怕知道犯下这样的错自己好过不到哪里去，可他仍下意识照着傅嘉延的话去祈祷被他撞的人还能救回来。

人是有本能的，他的本能告诉他，如果被撞的人真的出了事，他一定会面对比她们惨一百倍一千倍的惩罚。

傅嘉延说完，也不去看他的反应，朝何斯明走去：“先别管他了，等救出她们再说！”

他的一句话比警察的百般阻拦还有用。

何斯明顿住动作，朝傅嘉延勾起一抹极冷的笑：“你当然可以在这里说风凉话！里面的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，没有你的妻子，没有你的家人，你当然可以站在高处叫我停下！”

“傅嘉延，倘若今天里面躺的是你的老婆和孩子，你还会不会这么冷静！”

傅嘉延同样以冷冽的目光看着他。

“你凭什么觉得……”

“我没有将何觅当成我的妻子，没有准备好接纳她的孩子？”

何斯明顿了一下，缓缓别眼：“傅嘉延，我看你是疯了。”

傅嘉延没再说话。

疯了吗？他早就疯了啊。

在当初跟何觅在一起的时候，被她无情放弃的时候，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都会心动的时候，每一次控制不住要对她的时候，哪怕知道她结了婚怀了孕仍无法放手的时候……

所有人都以为何觅爱他，可谁又知道，他对何觅的爱，丝毫不少半分。

傅嘉延闭上眼，靠在街边的栏杆上静静等待。

他看见那些人一寸寸挪开重卡，看见满地的汽油，还有……满地的鲜血。

那片殷红骤然刺痛他的眼。

傅嘉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，直至……救援人员拖出四个血肉模糊的人。

只需要看一眼，他的心就碎了。

他的何觅，那样鲜活的一个人，满身的血，就连衣服都看不清本来颜色，安静的任人摆弄，被抬上担架。

在救护车门要关上的最后一秒，傅嘉延上了车。

何斯明看他一眼，什么都没说。

现在这个时刻，说什么都是枉然。

两个同样优秀同样高大的男人，在这节不大的车厢里，散发着同样的悲伤与悔恨。

救护车上，护士开口：“这两个大人情况不明，小孩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
傅嘉延攥紧了拳：“大人也要救。”

何斯明沉默着，呆呆的看着秦时和何觅，眼中的泪一滴滴砸在自己手上。